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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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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  接過李挽遞過來的手帕,抽抽泣泣地把眼淚擦幹,柳枝才反應過來。  她離李挽太近了!……◎

接過李挽遞過來的手帕,抽抽泣泣地把眼淚擦幹,柳枝才反應過來。

她離李挽太近了!

她匆忙就向後退,不想卻左腳絆到了右腳,眼看著就要摔倒,李挽連忙去扶她,卻被帶的一同向前倒去。

幸好李元昭在後面拉住了她的手臂。

站穩後,李挽認真向對方道謝。

李元昭有些不自然的甩了甩手,“沒事,你也不重。”

不僅不重,而且太瘦了,看起來還沒這小丫鬟圓潤。

另外,聽著小丫鬟的意思,這小子在家裏過得不好?一回家就要被關起來?難怪要跑到山上來住……

李元昭若有所思。

李挽知道柳枝一直有些怕自己,倒也不為難她,只離著兩步遠盡量放軟了聲音問,“那你怎麽辦?還回李家嗎?”

柳枝抿了抿嘴,搖搖頭又點點頭。

李挽猜測,“不想回但又不知去何處?”

柳枝用力點頭,“嗯嗯!”但臉上卻還帶著點猶豫。

李挽看出來了,繼續耐著性子問,“可是還有別的什麽想法?”

柳枝卻低著頭不肯再說話。

李元昭在一旁看得眼疼。

這小丫頭真是他家裏丫鬟?不知還以為是他家裏姊妹呢。

真沒眼看!

他雖沒說話,眼上卻明晃晃的不好看,柳枝被他嚇得躲到了李挽身後,又一下子彈開了兩步,眼淚眼看著又要掉下來。

莫名其妙被李挽回頭瞪了一眼的李元昭:我真沒幹什麽!

可接下來無論李挽問什麽,柳枝都不肯再開口,被李挽問得急了,就一直重覆讓李挽不要回家那句。

眼看著就要僵持下來,還是慧通和尚開口解了圍,“貧僧看這位施主許是受了些驚嚇,不如先回廟中休息片刻再做安排。”

李挽看了眼兩只空空的藥簍,再看看低著頭時不時用餘光偷瞥自己的柳枝,也只能無奈點頭。

下山時,柳枝堅持跟在最後面,李挽只能由著她,所以直到回到廟中時李挽才發現柳枝一只腳鞋子已經磨破了大半,血絲將鞋襪盡數染了色。

慧通拿了傷藥過來,又燒了些熱水,李挽陪著柳枝去院中小和尚的房中上藥,顧及到柳枝是個女孩子,李挽便只站在門口,默默等著。

前面廟中,李元昭終是沒忍住,“他家裏人對他不好?”

慧通笑了笑,“本就不是家,何來家裏人?”

李元昭楞了下,原來竟是無父無母嗎?

那那小丫鬟口中的家裏老爺夫人又是誰?他這邊滿頭霧水,慧通卻不肯細說,“李公子何不自己去問?”

院中,李挽立在門口,晚霞餘光映在她半邊臉上,落下的臘梅花瓣拂過她發梢。

李元昭放輕了聲音,“怕觸及他傷心事。”

說完,對上慧通似笑非笑的目光,他不自然的假咳了聲,又補了句,“總歸還是個小孩子。”

慧通也向院中看了眼,又看向李元昭。

李元昭秒懂:都到了可以娶親的年齡了,還是小孩子?

他數不清今天是第多少次尷尬了,幸好慧通只看他一眼就錯開了目光沒再繼續追問。

李元昭卻還想上前提起剛剛的話題,還沒開口,慧通放下手中清理好的背簍,淡淡問了句,“天色晚了,你今日怎麽還不下山?”

李元昭本就沒想他在山上是為了掩人耳目的事情能瞞過慧通,只是沒想到慧通一直都當做不知道,怎會在這時突然戳穿。

慧通對他的面色變化視若無睹,繼續說道,“李施主喜歡桂花糖,你若下山去,可帶幾顆上山來。”

還愛吃糖?

可不就是個小孩子。

李元昭暗暗吐槽一句。

不過倒也不敢繼續耽擱,不知山下進展如何……

柳枝在屋中自己磨磨蹭蹭給傷口灑了藥,她倒不是怕疼,以前比這些都疼的太多了。

她是怕出去之後李挽繼續追問自己。

可再慢最終也還是換好了鞋襪。

廟中有煮好的姜湯,柳枝喝了一碗後感覺身體暖和了過來,李挽留意了她走路姿勢,確認沒什麽大礙後才放下心來。

只是也有些頭疼,小丫頭要比她矮上許多,喝完姜湯後便站在一角開始低著頭,生怕旁人靠近她。

小和尚對這個突然多出來的人倒是許多好奇,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跑到柳枝面前左看看右看看,只他靠近一點,柳枝就退後一點,直到退到了墻角處去了。

小和尚一臉傷心,“施主是討厭我麽?”

柳枝臉上閃過無措,磕磕絆絆否認,“不是,不是,我是個傻子,會傳染的!”

李挽楞了下,一瞬間倒是有了猜測。

“柳枝,你願不願意以後跟著我?”

柳枝猛地擡起頭來,眼睛裏瞬間就都是笑意,只很快又萎靡了下去,聲音細細小小,“不行,我不能跟著公子。”

李挽心中忍不住嘆了一口氣,走過去替她將扯皺的衣角撫平,“柳枝,你沒生病,也不會傷到別人,和誰在一起都不會有事。”

柳枝有些不敢相信,“真的?”

她下意識將目光投向其他人尋求答案,廟裏老和尚和慧通都含笑頷首,小和尚更是用力點頭。

柳枝鼓起了勇氣,“公子,我能不能跟著你?我會洗衣做飯,還會掃地,還會,還會——”

一時間想不起來更多,小丫頭急得眼淚都要冒出來。

柳枝一時確也無處可去,李挽只能先答應下來,再作後續打算。

她從未想過,這一跟就是大半輩子。

李元昭到了山下,先是裝模作樣在鎮上的酒樓裏逛了一逛,才遮遮掩掩地見了侍衛,見過後臉上又是慢慢的失望,嘆了口氣揮揮手讓人散了。

而後又獨自在酒樓飲了些酒,方有些無可奈何般的離開。

走的是繼續回到山上的路,只是到了山腳邊轉了個彎繞到了另一邊。

哨子響了兩聲,一黑衣人應聲而現。

“公子,找到了!”

黑衣人不過片刻就匯報完了所有消息,李元昭負手而立,林中天色更暗,看不清他的神色,良久,他扯過一旁的韁繩縱身上馬直向山上而去。

雙手都在微微顫抖。

只是再快,到了山上時,廟中的燭火也已經熄滅了。

李元昭立在廟門口,春寒料峭,但心卻是滾燙的。

時隔十五年,終於找到了。

他既慶幸這個孩子還活著,可一想起李挽消瘦蒼白的樣子,又止不住的心口泛疼。

他就這樣在廟門口站了一夜。

直到黎明時分,慧通打開廟門。

“李公子帶桂花糖上來了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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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挽覺得今日這人著實有些奇怪。

被李元昭跟了許久後,終於忍不住了,“李公子,您有事嗎?”

李元昭一直在猶豫如何開口,他既怕嚇到李挽,更怕李挽知道真相後不肯認他們。

因此,被李挽這樣一問,反倒猶猶豫豫不知如何開口。

李挽見他目光閃躲,就是不拿正眼看她,偏偏她一轉開頭後他又盯著她。

她彎腰要將屋內的柴火搬出去曬曬,李元昭搶先上去幾下把柴火抱光了。

她拿了掃帚要去打掃院子,李元昭搶先一步把掃帚拿走,自己把院子掃好了。

她要去去倒杯水,李元昭提前把茶壺提好……

李挽:……

柳枝本來被李挽吩咐好好休息,現在一看這情況,立馬不樂意了。

她才是公子的丫鬟,都要把她的位置搶走了!

於是,本來只有李元昭,現在又多了一個柳枝。

李元昭幹一樣,柳枝幹一樣,很快廟裏的雜活都□□完了。

二人一個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李挽,一個偷偷用餘光不停的掃過來。

“柳枝,你去看看慧通師父回來沒有。”慧通今天一早便出門行醫去了。

柳枝看了看李元昭,並不想動,但看到李挽已經冷了臉,還是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。

廟中師傅和小和尚二人都在外面整理菜地,一時間,廟內就只剩下了她和李元昭二人。

李挽已經徹底冷了臉,“李公子究竟有何事?不妨直說。”

李元昭從袖中取出他趁著天還未亮時跑下山買來的桂花糖,放到李挽面前,“早上時買了些桂花糖——”

李挽直接開口打斷,“李公子若不願說,勞煩別來打擾我了。”說完起身便要離開。

李元昭情急之下拉住她的袖子,待李挽那雙清淩淩的眼睛看過來時,不自然地抿了抿唇,“抱歉。”

一旦開了口,接下來卻越來越難。

尤其是李挽臉上仿若只是在聽別的故事一般,沒有歡喜,卻也沒有埋怨。

李元昭感覺每一字都吐得極為艱難。

“……抱歉,這麽年後才找到你。”

李挽搖搖頭。

如果她真的是那個五歲的李挽,那她該開心的,可惜她不是。

她占據了那個五歲李挽的身體,像個小偷一般小心翼翼的在李家貪圖溫情,最終也得到了懲罰。

現在她沒有勇氣再去做一次這樣的事情。

上一世裏她沒有的東西這輩子也仍然沒有罷了。

看著李元昭臉上小心翼翼的表情,李挽想,如果那個孩子真的活著,該是幸福的。

李挽沒有說話,李元昭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幾乎要溢出來,以至於聲音都有些顫抖,“我知道你一時間接受不了,但大家真的都在想你,爹娘,你還有其他兩個哥哥,還有祖母,外祖父……”

李挽臉上仍然沒有變化。

良久,李挽才慢慢開口,“李公子,你應當是認錯人了。”

李元昭正待辯解,李挽直接截住他的話,“我的確不是李大柱的孩子,但也不是你們家的孩子。”

李元昭還待繼續解釋,忽聽外面響起一聲鷓鴣聲,這是有緊急消息的意思。

看李挽仍舊一臉排斥,李元昭無奈只能先放下話茬,放松了語氣,“你先好好休息,我晚些再來。”

外面,果真是暗衛上山來了。

“公子,李家被人滅門了!”

“什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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